往內走 往森林最裡頭走去
你覺得 一直往內走,會抵達哪裡?
第三天早晨,我們一路前行,往森林裡頭走,
途中經過曾經走的路,撥開身邊恣意長成巨大的野草、植物,腳下溼滑的青苔提醒著你,現在你處在自然當中,這裡不是你的地盤,是“我們”萬物的家。
半路,遇到一棵極為龐大的榕樹,鬚根攀爬蔓延,彎著半腰的樹結實強壯,夥伴分為兩群:幾位夥伴經過前一天攀樹的洗禮,三步作兩步,彷彿棲息於樹梢般咚咚咚輕盈攀上;另外的夥伴(包括我)待在樹下,盡力仰著頭瞧,瞧著大樹接納著我們。

樹下的夥伴有默契地分頭去跟鬚根連結,我癡情的跟鬚根說著話,溫柔地訴說對於樹的情感。突然覺得自己火元素冒出,內心澎湃一觸即發。
繼續走,巨大的石塊出現了。哎呀,這該怎麼前行?引路人崇鳳先去打探,徒手搭配腳覓出一條路徑:「想挑戰的可以爬這邊,另外那一條路也可以走」
豈有道理放棄與巨石近距離接觸的機會,笨拙地卡好腳、拉著石頭旁的樹枝,屁股用力、腿出力,一口氣蹬上去!雙手萬能,平衡重心,完美落地。
跨越石塊,聽見了溪水潺潺流洩的聲響。應該快到了吧?
再走幾步,被眼前的景色嚇到,我矗立著,一動也不能動。
人間仙境?這幾個字先映入腦海。
什麼是原始森林的面貌?我想這裡就是了。

白榕有一種溫柔的特質,縱使高聳入天,仍然是以不打擾、非強勢的姿態,佔領這片天空。
多層次的森林生態,白榕像是大家長一樣看護著大家。
「你們猜一猜,哪一棵是母樹?」崇鳳提問。
忙著在溪流玩耍的夥伴們,突然一臉漠然。開始觀察眼前者幾棵龐然大物,
「那棵」「這棵」「那邊那一棵」
原來母樹是最裡頭、隱身起來最小的那一棵呢~

我們所在之地也是水的源頭,我和火(夥伴)興沖沖地沿著溪,往上探索,溪底的泥土極為柔軟,比起路面上的小時子舒服多了!
我一面走,一面把腳扎的更深,有點喜歡這種被泥土包覆的感覺。
高度差會形成小小的瀑布,我們在溪的最上頭,啜飲著清甜的水,嗜水的我不一會兒就大口大口喝著,飲下山林的靈氣、讓純淨的水淨化我的身體。
可惜土元素居多的我,還是無法一股腦地把身體浸入水中,像火一樣,童心大發,到哪兒都把身體弄濕,不過這就是我,不是嗎?
喜歡夜晚 森林裡的黑
一直以來都喜歡夜晚,對於黑暗,並不害怕,睡覺一定要全黑才能安心入睡。
跟夥伴風聊占星,她說我有幾顆星在天蠍,對於黑暗有興趣是自然,也有深究其中的可能…
雖說如此,要在晚上進入森林,還是有點忐忑。
或許,我緊張的不是黑,而是未知?
頭燈戴好,先不打開。滿山滿谷的螢火蟲,閃耀著。屬於夜晚的美麗,大自然一一展現。
站在山路口,崇鳳再度確認,有任何疑慮或是不想參與夜行的夥伴,可以選擇回到營地休息。沒有人動。我們開始了夜行。

極度的漆黑,只有在亞馬遜森林感受過。
我有些期待。
夜裡的山,腳下的土,是陌生的。太過於依賴眼睛的我們,看不清楚、甚至看不到時,是驚慌的。
第一步、第二步、第三步,用腳去感覺、去踩踏。用手,去觸摸經過的樹。再用一點點眼睛,搜尋前方夥伴的影子。
並非處於純然的黑當中,依然有些微月光,很透很透的。
我們沒有打開頭燈,反倒是讓身體覺知成為自己的光。
忘記多久了,我竟然嘗試閉起眼,走了幾步。
不知道為什麼,身在夜裡的森林,很安心、很放鬆。或許因為我明白,這些樹、棲息於林中的萬物,都照看著我們。
一旦信任了,疑慮、害怕、膽怯,隨之消逝。
「想要繼續往前走的夥伴,請跟著我」當抵達聽見海聲的小平台時,崇鳳說。
當然要去。一段路後,夥伴們依序爬上木階梯,原來這裡是勇氣石。
飄著小雨,肩併著肩,望向大海,蜿蜒的台11線偶有汽車行駛而過。
海風在夜裡呼嘯,沒有人急著走。每個人心裡的故事,沈澱了下來。

五天四夜的時間裡,大部分我們在跳舞、分享、歌唱、動手準備食物、把身體弄髒、穿雨鞋、進出帳篷、體會、從陌生變熟悉、從膽小變熱情。

當然還有攀樹,用吊繩上下、徒手攀爬搞得手疼絞痛,卻覺得好有趣;還有在火堆旁圍起圈、吟唱充滿力量的歌聲;植物盲的我跟著大家去採集苧麻,因為我們要做草仔粿!

謝謝高山森林基地、謝謝歐陽、謝謝夥伴,謝謝自己。
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。
像夥伴火所說的,很高興在花蓮有了家人。
原來,這就是部落的意義。
去過靜慢的生活 像樹一樣照顧自己
擁抱塵埃 珍惜根莖 在任何地方都能夠長成
-任明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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